由北大國發(fā)院主辦的“第六屆國家發(fā)展論壇”于2021年12月19日在北京舉行。主題為“世界大變局下的國家發(fā)展”。北大國發(fā)院院長、博雅特聘教授姚洋出席并演講。
姚洋主要探討了教育公平和共同富裕之間的關系。他說，其實在今天的社會里，共同富裕的核心就是教育公平。為什么這么說？在過去的年代，80年代、90年代，可以看到很多草莽英雄，小學沒畢業(yè)搞了鄉(xiāng)村企業(yè)，最后做成了百萬千萬，甚至億萬級別。但是過去這十幾二十年，這種人已經(jīng)很少了?！霸谥袊F(xiàn)在這樣的社會里，你如果沒有高中教育，要想成為中產階級，這個概率我估計是很小很小的，不太可能超過3%?！彼f。
姚洋認為，教育是決定收入的最重要的因素，教育回報率也在提高?！拔覀円灿肅FPS的數(shù)據(jù)算過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年輕人，20多歲的年輕人他們的教育回報率，也就是說多增加一年教育，他的工資提高百分之多少，最高峰是12%。到40、50年代的人教育回報率大概就是6%，他多增加一年教育是增加6%的收入?！币簿褪钦f，年輕人的教育質量是大幅度提高的。所以，教育在未來應該是可以對沖老齡化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機制。這也說明要想共同富裕，提高教育水平是根本。
現(xiàn)在的教育不公程度到什么地步呢？姚洋說，大家看到最大的差距仍然是城鄉(xiāng)差距。大家的教育水平都在提高，但是城鄉(xiāng)差距沒有一點點下降，這個在我們國家是非常嚴重的一個現(xiàn)象。此外，教育流動性也很能說明問題。
“我們北大的課堂上我們也能看到，能上北大的這些學生當中，大概父母雙方都是農民的概率是極低的。我每次上大課都要做一個調查，大概也就在1%、2%左右。在我們那個年代，80年代這個比例至少我們那個班大概是三分之一左右，這40多年掉的非常厲害。所以整個社會流動性在下降?！币ρ笳f。
怎么解決這個問題？姚洋認為，雙減是治標不治本，雙減最后的結果可能是擴大了教育的差距。“有錢人開始請私教了，我們身邊的問一問，不讓搞大規(guī)模的，那他就請私教了。窮人就沒辦法去送小孩培訓了，所以教育差距還拉大了。”
我們應該做什么？姚洋認為至少應該做兩件事情。
第一，就是普及高中教育，“是不是我們可以把初中和高中結合起來，從6年縮減到5年，小學縮減到5年，10年義務教育，一貫制，也別中考分流了。我們那一代人也是10年教育，我們不也成才了嗎，為什么要12年呢？沒多大意義。別說我們因為中考、因為高考，各浪費一年的時間，浪費性的學習，有哪個必要嗎？如果實在不行，北大清華覺得學的不夠，你再辦一個預科，讓他再學一年也可以。你只增加一年的義務教育，我覺得這個可以大大的縮小城鄉(xiāng)的教育差距?！彼f。
姚洋同時表示，與此相關的，應該完全按照生均撥款，每個學校都應該一樣的，而不是應該分類?！艾F(xiàn)在我們這種超級中學、超級小學拿的資源太多了，社會資源拿很多，國家的資源也拿很多。因為他的排類高，從國家拿的就多，本來就不公平，又更不公平?！?/p>
第二，大學收費要改革。姚洋說，能夠考上北大清華這些好學校的人已經(jīng)被獎勵了一次，因為他考分高，所以能上好學校。但是學費再一次被獎勵，北大自打1997年以來學費一分錢沒漲過，5000塊錢一年。但是三本、四本的學校，學費已經(jīng)漲到天上去了?！拔铱吹接邪巳f塊錢一年的學校。這些學校誰在讀？農村孩子居多，所以農村孩子是雙倍的打擊，教育資源本來就不好，好不容易考上大學，還得交更多的學費、生活費。能不能改一改，像北大清華這樣提高收費，相應的國家應該減少撥款，國家的撥款應該更多的撥到差一些的學校去。北大清華收了學費之后，你可以拿出學費的一部分給獎學金，支持那些貧困家庭來的孩子讀書。這樣才能夠把我們在大學教育這個層面，把城鄉(xiāng)差距稍微拉平一些。”
姚洋最后說：“到了今天了，是不是可以思考一下，我們的學校，特別是中小學的教育，不再以選拔為主，而是以培養(yǎng)完整的人為主。就是我們林校長說的培養(yǎng)一個完整的人，這恐怕對于我們國家未來的經(jīng)濟增長是有利的，而且對于我們培養(yǎng)每一個人也是有利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