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該案真正的受害者
卻被她稱之為“猴子”“路人甲”
認識法子英之前,她在石油系統(tǒng)子弟小學(xué)當(dāng)老師;與法子英出走的4年,她在聲色場所坐臺設(shè)下“仙人跳”,二人犯下4起大案、背負7條人命;法子英伏法后的20年,她化名“雪莉”,成為酒吧里的“知性”女招待。
她似乎有著多副面孔。歸案后的一張照片中,她面帶微笑。但在法庭上,她又頻頻哽咽落淚。她說被捕后曾“一心求死”,但一審被判處死刑的她,在二審開庭期間,幾乎每一次發(fā)言,都反復(fù)辯說自己“被控制”“被脅迫”,不顧是在法庭程序的哪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。
8月18日上午9時30分到20日下午6時許,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公開審理了勞榮枝故意殺人、搶劫、綁架上訴一案。江西省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出庭履行職務(wù),上訴人勞榮枝及其委托的辯護人到庭參加訴訟。
庭審中,上訴人勞榮枝、辯護人和出庭檢察員圍繞勞榮枝是否構(gòu)成故意殺人罪、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、一審量刑是否過重、一審程序是否違法等問題充分發(fā)表了意見,勞榮枝進行了最后陳述。
《中國新聞周刊》旁聽了此次庭審。持續(xù)3天的二審,控辯雙方爭辯激烈,合議庭多次調(diào)停。開庭首日針對庭前會議內(nèi)容的討論就持續(xù)了兩個半小時。法庭宣布休庭,擇期宣判。
2022年8月18日,勞榮枝二審在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。
二人確立“仙人跳”的作案方式
時間回到26年前的夏季。1996年7月,江西省南昌市東湖區(qū)一戶人家發(fā)生一起特大入室殺人搶劫案。警方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,當(dāng)?shù)啬晨照{(diào)銷售公司總經(jīng)理熊某義(歿年37歲)被碎尸,及妻(歿年28歲)女(歿年2歲)被害,家中財物被搶。
后經(jīng)調(diào)查,熊某義是死于南昌市西湖區(qū)的一處出租房內(nèi)。在制造3人“同死一室”的假象后,嫌犯逃之夭夭。
這是4起大案中的第一起。勞榮枝的供述顯示,案發(fā)后,法子英曾表示后悔,“沒想到搞了把大的”。
二人確定了“仙人跳”的作案方式。勞榮枝化名“陳佳”,在南昌市某夜總會從事陪侍服務(wù)。她后來說,因為在坐臺的時候也騙過幾個客人的錢,“對這種事情就沒那么恐懼了”。
在兩人的出租屋,事先躲藏在室內(nèi)的法子英持刀威脅熊某義,從其身上搶走金項鏈、手表等財物及房門鑰匙。勞榮枝前往熊家,用劫得的鑰匙試開門鎖后返回。當(dāng)晚,兩人攜帶尖刀前往,在剪斷熊家及對面住戶電話線后進入房間,法子英用尖刀、繩子和皮帶等物對熊某義妻子張某進行控制,勞榮枝翻找財物。之后,為了滅口,法子英用皮帶將張某勒死,用裙帶將熊某義女兒熊某璇勒死。
筆錄記載,勞榮枝曾多次就本案供述,其提議剪斷對門住戶電話線,在離開時,她還曾擔(dān)心害怕留下指紋,建議“一把火燒了”。
勞榮枝在二審?fù)彆r辯稱,在南昌時,她與法子英已經(jīng)分手。她把“南昌案”描述為,在熊某義主動聯(lián)系她,并上門后,法子英帶著刀“從天而降”。實際上,單從體格看,熊某義(約180cm,90kg左右)對比法子英有較大優(yōu)勢。勞榮枝卻稱沒有參與。
犯下該案時,兩人成為情侶才一年多。
勞榮枝1974年出生于江西省九江市的一個石油系統(tǒng)家庭,家中兄弟姐妹5人,她是幼女。1992年師專畢業(yè)后,勞榮枝進入石油子弟小學(xué)當(dāng)語文教師。法子英比她大10歲,家中7個兄弟姐妹,排老幺,因此得了“法老七”的諢名。1981年,他因犯搶劫罪獲刑8年。
勞榮枝庭上自述,1994年,兩人在朋友的婚禮上認識,并在次年2月因被法子英強奸建立關(guān)系,當(dāng)時她還不滿21歲。對于法子英,勞榮枝說,“我恨他,但20多年也原諒了,我恨的是我自己”。
二審最后一天,檢察官應(yīng)勞榮枝的說法提交了多份新的證人筆錄,其中就包括法子英當(dāng)年的好友陳某及勞榮枝的同學(xué)孫某。
陳某說,他感覺勞榮枝“沒什么感情”,法子英只是“玩玩而已”。法子英比較強勢,發(fā)現(xiàn)勞榮枝對其他男的“多看幾眼”,就會對她拳打腳踢,但有時法子英對勞榮枝也很好。法子英多次找陳某借錢,借錢時曾說勞榮枝愛慕虛榮,稱她是個“花錢的祖宗”。
孫某則稱,1995年,她曾接到勞榮枝的電話。電話中,勞榮枝很高興地說自己“找了個男朋友”。幾個月后,兩人見面時,勞榮枝看上去很憔悴,“發(fā)現(xiàn)男友來了,很害怕”。
到第二起案發(fā)地溫州前,兩人又去游歷了多地,如重慶、寧波、韶山等。
1997年9月,兩人到了溫州。勞榮枝繼續(xù)在當(dāng)?shù)匾患襅TV從事陪侍服務(wù),她的同事梁某不幸成了作案對象。
一審判決書顯示,同年10月10日,兩人以看房為由前往梁某(女,歿年20歲)住處,法子英持刀威脅,勞榮枝用電線、布條等物將梁某手腳捆綁。二人又逼迫梁某打電話將該KTV領(lǐng)班劉某清(女,歿年27歲)騙過來,采取同樣手法劫得劉某清手機一部,并逼迫其交出存折密碼。隨后,勞榮枝獨自前去銀行取出人民幣25750元,并電話告知法子英,后者隨即用電線、皮帶等物將梁某、劉某清勒死。
勞榮枝稱,“我就像電線桿杵在那里”,她曾告訴法子英不要傷害兩人。
2021年9月9日,勞榮枝一審在江西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。
殷某華死亡時法子英已被擒
1998年發(fā)生的“常州案”,是唯一一起被害人幸存的案件。當(dāng)年,法子英也曾供述了案件的部分內(nèi)容,但因證據(jù)不足未移送審查起訴。
一審判決書顯示,該年夏天,二人來到江蘇省常州市,繼續(xù)沿用前述作案模式。被害人劉某被勞榮枝誘騙至其租住處,隨后遭法子英持刀威脅,并被刺破胸口。期間,法子英離開現(xiàn)場欲將劉某停在樓下的汽車挪走。在劫取車上的5000元現(xiàn)金后,又逼迫劉某給妻子打電話索要財物。
雙方商定了指定地點,由勞榮枝前往將劉妻帶回出租房。在拿到劉妻隨身攜帶的70000元現(xiàn)金后,勞榮枝、法子英先后離開現(xiàn)場。
勞榮枝曾多次稱自己遭到脅迫,在檢察人員看來,她在四起案件的過程中都具有相當(dāng)大的自由性。在“常州案”的庭審環(huán)節(jié),檢察員向勞榮枝發(fā)問“為什么不帶著巨款跑?”勞榮枝給出的回應(yīng)是“怕法子英找自己的家人報復(fù)”。
而本案的被害人劉某則提到,二人對其采取限制措施時,全程無交流,配合默契。法子英還曾提到“要找一個小工殺給他看”。
在最后一起案件中,被害人殷某華如何死亡,也成為庭審中的爭議話題。1999年6月,兩人來到合肥市。勞榮枝化名“沈凌秋”從事陪侍服務(wù),并物色了作案對象殷某華(歿年34歲)。判決書顯示,該年7月22日,在將殷某華誘騙至家中,法子英持刀威脅,勞榮枝用繩子將殷某華手腳捆綁,二人將殷某華關(guān)進提前準備的鋼筋籠內(nèi)。
法子英供述了之后的情節(jié)。為拿到財物,他以當(dāng)面殺人威脅殷某華,勞榮枝購買了一臺舊冰柜用于存放尸體。隨后,他以有木工活為由誘騙被害人陸中明(“小木匠”,歿年31歲)至其租住處,并在廚房將陸中明殺害。
當(dāng)晚,殷某華給妻子劉某打電話,要求其攜款到合肥市長江飯店與法子英見面,并按二人要求書寫兩張紙條,交代妻子要配合準備30萬元。但劉某發(fā)現(xiàn),紙條上還有幾行不同字體的小字,系“少一分錢我就沒命了”“他的同伙一定會讓我死的比剛才那個人還快”等內(nèi)容。后經(jīng)江西省檢察院兩名鑒定人員鑒定,小字系勞榮枝所寫。
1999年7月23日,一則警匪拔槍互射的視頻震驚全國。畫面中的悍匪正是法子英。后在警方的圍捕下,他束手就擒。同年11月,法子英因犯綁架罪、故意殺人罪、搶劫罪被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。據(jù)他的辯護律師說,當(dāng)?shù)弥獎跇s枝仍在逃,“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”。而法子英從未過問過自己的妻女。
筆錄顯示,在勞榮枝落網(wǎng)后,偵查人員曾向其提了一個假設(shè)性問題,她的回復(fù)是,自己會拖延時間,“被抓了不會馬上交代法子英下落”。最初法子英被捕時,他也并未供出勞榮枝出租屋的所在地。
法子英曾供述,是其勒死了殷某華。但南昌一審援引了合肥市公安局當(dāng)年的鑒定報告,認為殷某的死亡時間是在7月24日左右,而法子英在頭一天已經(jīng)被警方所擒。
據(jù)法子英當(dāng)年供述,他曾多次向勞榮枝表示,如果殷某華反抗,或他到點沒回來、被警察抓了,就“勒死他”。
法子英(中)。
嗆檢方:“可以去問法子英”
在法子英落網(wǎng)后,勞榮枝開始了長達20年的亡命天涯之路。
2019年11月28日,在福建廈門商場的一家手表專柜里,幾名便衣警察圍住了一名自稱為“洪葉嬌”的女子。她的微信名字叫“Amoy Sherry”,簡介里寫著,“永遠都學(xué)不會說謊哄你開心的,體重秤,鏡子,還有銀行余額”。在廈門市思明區(qū)的一處酒吧,“Sherry”這個名字曾是店內(nèi)頗受歡迎的“女客服”。她是被天眼系統(tǒng)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這起沉寂了20年的特大案件再次回到公眾視野。當(dāng)時,廈門一名偵查人員曾表示,勞榮枝案發(fā)這么多年,幾乎沒有社會活動的痕跡。在一審檢察官看來,勞榮枝心思縝密,心理素質(zhì)非常的好。20年里沒有去過小地方,都是在大城市,在聲色場所,人很多的地方。
另一名檢察官則表示,勞榮枝的反偵查能力要高出法子英?!霸陉P(guān)鍵點上,只要一死人,她就不在場。只要一死人,她就不知情”。
至少從落網(wǎng)時看,勞榮枝并未降低自己的生活水準。她有了新的男朋友,穿著講究,喜歡彈鋼琴、畫畫,家里還養(yǎng)了2條狗。
2021年,勞榮枝同樣因犯綁架罪、故意殺人罪、搶劫罪,被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分別判處死刑,決定執(zhí)行死刑。南昌中院并未認定勞榮枝直接實施加害行為,但認為其通過預(yù)謀犯罪控制被害人,并置于法子英非法控制的危險狀況之下,且知道或應(yīng)當(dāng)知道可能會被法子英殺害而不顧,客觀上導(dǎo)致被害人被害身亡。對此,勞榮枝并不認可共犯的說法。在法庭上,她將一切罪惡都歸因于法子英對其的脅迫。她說,那時候她年紀還小,是“單純”“傻傻的”。
2022年8月18日,本案二審在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。勞榮枝穿著一身防護服走進法庭,她想摘掉頭套和目鏡,稱自己“失聰”“呼吸困難”。當(dāng)看到同學(xué)、好友的視頻畫面時,她痛哭不止。
庭上,勞榮枝大改自己過往的有罪供述。一審時,她表示接受搶劫罪和綁架罪的指控,但并未參與故意殺人。這一次,她辯稱僅是被動參與綁架。自己直到“合肥案”后才知道法子英殺人。
偵查筆錄中記載了勞榮枝供述的幾起案件的關(guān)鍵情節(jié),如“合肥案”中其為了處理尸體購買冰柜,“南昌案”中為消滅指紋,其提議“放把火把房子燒了”,她辯稱,這些均為偵查機關(guān)“自說自話”。就捆綁的情節(jié)上,她只承認捆綁了“常州案”中劉某的腳。
勞榮枝還稱自己對財物并無支配權(quán),坐臺是為了賺錢給法子英花,每日要向法子英匯報。她還稱在法子英面前毫無話語權(quán),她以買床單為例,稱不可以挑自己喜歡的顏色。但在針對本案中的重要作案工具“冰柜”的詢問時,她曾供述稱,“一般是白色的,我喜歡白色家電,不可能買別的顏色”。
她時而又態(tài)度強硬,當(dāng)檢方問及“逃亡到重慶時租房是否住在一起”,她回答:“不住一起難道租兩套房嗎?”檢方問“為什么事事向法子英匯報”,她突然抬高音調(diào),嗆了回去“你可以去問法子英”。
勞榮枝曾作48次有罪供述
隨著案情披露,勞榮枝案也引起社會公憤。作為一起死刑案件,本案到底是否存在鐵證,系控辯雙方爭議的焦點。
在刑事案件中,“重物證,輕口供”是基本原則,這也是勞榮枝一方辯護的核心。在庭前會議上,辯護人對偵查機關(guān)的筆錄提出質(zhì)疑,認為筆錄內(nèi)容與同步錄音錄像有實質(zhì)性差異,且存在疲勞審訊、誘導(dǎo)等情況。
此前的庭前會議上,合議庭在審查辯護人提交的片段過后排除了一段約半小時、僅有一名偵查人員進行問詢的筆錄。檢方認為,檢察人員對錄音錄像研究了長達一個月,筆錄上的內(nèi)容存在概括,但并無實質(zhì)性差異。就此問題,合議庭表示將于庭后審查再議。
檢方還表示,在近8個月的時間里,勞榮枝作了48次有罪供述,其表述自然、穩(wěn)定,過程中不存在疲勞審訊、誘導(dǎo)等情況。其間,勞榮枝也供述了一些“非親歷不可知”的案件細節(jié)。
據(jù)悉,在“常州案”中,勞榮枝曾透露,其搭乘出租車去找被害人劉某的妻子取錢,因怕被跟蹤,還讓車繞了幾圈,這與后來劉某妻子的證言一致。這樣的細節(jié)還包括“溫州案”中,搶劫后其曾用梁某手機接聽一個電話等。
庭上,合議庭駁回了勞榮枝及其辯護人對“案件管轄權(quán)”“常州綁架案需要證人出庭”“筆跡鑒定”等11項異議。辯護人提出,“被害人的口供不是多次就是真實的”。盡管勞榮枝在此次二審期間多次翻供,“此次供述由控辯審三方在場,更真實”。辯護人還表示,勞榮枝如實供述“常州案”,事實上構(gòu)成“特殊自首”。
檢察人員在總結(jié)陳詞時指出,勞榮枝一邊辯稱被法子英強奸并曾墮胎,自己也是受害人,一邊卻又與法子英處處以情侶相稱、以夫妻相處,甚至在庭審中還稱其為“家人”。而該案真正的受害者,卻被她稱之為“猴子”“路人甲”。一邊辯稱自己當(dāng)時年紀小,一切都是聽從法子英的,另一邊又稱如果讓她來主導(dǎo),根本不會實施這樣“低智商的犯罪”,稱“合肥案”中的殷某華只是個“路人甲”,如果讓她來選,至少要找一個身家?guī)浊f元、上億的人……
中國政法大學(xué)刑事司法學(xué)院刑法學(xué)研究所教授阮齊林向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表示,若只有口供無其他,是不能定案的,但若有其他證據(jù)和口供配合,定案并沒有問題?!氨景钢校挥锌诠┻@個前提并不存在”,他表示,法子英已經(jīng)被槍斃,其作了4起大案、殺害7人也都是客觀事實和證據(jù),“被害人是勞榮枝的客戶,還有兩人是她的同事,幾人又不認識法子英,怎么會跑到出租屋去?”
此外,藏著小木匠尸體的冰柜,勞法二人長時間共同居住、生活同樣屬于證據(jù)。到案后,勞榮枝也把共同作案的事實本身供述得很詳細?!斑@些作案經(jīng)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幾乎都采取了殺人滅口”,在阮齊林看來,這與他們的作案模式有關(guān),“勞榮枝殺熟,騙的都是同事或者歌廳里面認識的客人,引誘到出租屋進行搶劫綁票”。
阮齊林還稱,勞榮枝稱自己遭受脅迫和控制,這是一個從寬情節(jié),但證明責(zé)任在其自己。控方只需證明其參與了犯罪,且是主犯之一。
法庭上,勞榮枝對被害人的家屬表示了歉意。但旁聽席中的兩名被害人熊某義(“南昌案”)家屬,面色凝重,表情未有轉(zhuǎn)變。熊某義的弟媳向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表示,希望二審維持原判,“3歲的孩子都不放過,天理不容”。
在當(dāng)庭回憶“合肥案”時,勞榮枝稱聽到了“小木匠”陸中明的慘叫聲,“像是電影《埃及艷后》里恐怖的聲音”。
遇害前,陸中明上有七旬體弱多病的老母,下有3個幼小的孩子。一家人住在兩間破敗不堪的茅草房。1999年7月21日,陸中明為了給孩子籌集學(xué)費和修理搖搖欲墜的房屋,趁農(nóng)閑幾天到合肥打工,誰知身上卻無辜被捅了二十余刀。他的妻子朱大紅撐起了這個破碎的家,靠務(wù)農(nóng)、在酒店做客房保潔撫養(yǎng)三個孩子長大成人。直至2019年勞榮枝落網(wǎng)后,身邊的同事才知道她的這段經(jīng)歷。
朱大紅告訴《中國新聞周刊》,她對案件二審有信心。不過,因勞榮枝上訴,一審獲賠的48000多元尚未到位。其代理律師劉靜潔表示,一審法院對于案件的審理已經(jīng)很清楚,“勞的反偵查能力很強,但7條人命還說沒參與,這怎么可能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