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山打人事件暫時破壞了許多人對“夜宵場”引以為豪的安全感，但夜宵生意滿足了消費需求，也對經(jīng)濟、就業(yè)和城市活力做出了貢獻，甚至見證著無數(shù)普通人的一幕幕人生故事
文 | 《財經(jīng)》記者 辛曉彤 李瑩 陳敏 葉徐彤 王雨娟
“唐山打人事件”發(fā)生沒幾天，濟南孟氏龍蝦海鮮店的老板劉棟林召集員工開了個會。
“要是咱們遇到這種類似的情況，盡量先沖到起沖突的兩個人中間去，”劉棟林囑咐大家。“要是有人下狠手了，就趕快躲開?！边^了幾天，他還被派出所民警叫去開會，會議的內(nèi)容也是讓各位經(jīng)營者注意治安問題。
在廣州著名的寶業(yè)路美食一條街，這些天也多了不少巡邏的警察。“現(xiàn)在搞得處處都很緊張，本來是沒什么事的，現(xiàn)在也緊張了?！逼烟旃獠蛷d的老板泰哥說道。
長沙的四方坪，“老板不在”的老板大晴收到一位女孩的消息，說在網(wǎng)上看了唐山的視頻一陣后怕，特意發(fā)消息感謝老板。這位女孩曾經(jīng)在店里被兩位醉酒的男客人騷擾，還好大晴機智地把她保護下來。
唐山事件發(fā)生后，曾有不少網(wǎng)友質(zhì)疑：“半夜兩三點鐘吃燒烤的，能是正經(jīng)女孩嗎？”然而，對于許多人來說，夜宵是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。深夜的一碗熱餛飩，能夠填飽忙碌一天后的肚子；幾瓶啤酒就著烤串，能夠帶來一天中最輕松快樂的時光。
“現(xiàn)代人生活在兩重世界里，白天像是披著一層偽裝。”遼寧錦州的夜市?？桶⑻票硎?，只有夜深之時，在煙熏火燎的小臟攤，才能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坦露出來。
中國烹飪協(xié)會的調(diào)查顯示，超過六成的消費者每周至少吃一到兩次夜宵，只有20%的人從無吃夜宵的習慣。這樣龐大的市場，除了滿足“夜貓子”們的需求，也創(chuàng)造了大量的就業(yè)機會和收入，乃至成為城市活力與煙火氣的象征。
從北京的簋街，到深圳的鹽田，全國大大小小的城市中，凌晨時分的夜宵店里、路邊攤旁，食客依然絡繹不絕，只是會比以往多加一份小心。店家和執(zhí)法機構也更為注意，努力維護著這份被無數(shù)國人引以為豪的安全感。
酒過三巡后，還是會有人聊起唐山那件事。“東北很少有這種七個男的打一個女的情況，這在‘道上’是很丟顏面的事?！币晃粬|北當?shù)厝苏f?！斑@不是社會人，社會人干不出來這事?！?/p>
1
來之不易的安全
在唐山事件發(fā)生之前，“安全”是許多人對深夜夜宵場的印象。這樣的安全來之不易。
寶業(yè)路是廣州有名的夜宵街，白天平平無奇，到了晚上就成了流光溢彩、燈紅酒綠的宵夜圣地。即便是夜里兩三點鐘，也可以看到穿著短褲、背心，腳踩人字拖的男男女女，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，手上端著酒杯，嘴里聊著，臉上笑著，場面喧鬧，卻也透露出這個城市的平靜。
泰哥說，他一整個通宵差不多要招待兩波客人。晚上10點到凌晨1點是第一波，基本都是白天要正常上班的；凌晨2點到早上6點，又是一撥客人，這部分人基本都是上夜班，或者夜場的從業(yè)人員。
很多人對于深夜兩三點還在外面喝酒吃飯的人會有“社會”“不正經(jīng)”的印象，但在干了這么多年宵夜的劉棟林看來，大家都是些普通人。
“360行干啥的都有，不能因為人家作息特殊，就覺得人品不行，這沒什么必然的聯(lián)系?！?/p>
不過，打架斗毆的事情還是少不了的。一位不愿具名的某一線城市派出所民警說，夜宵攤、酒吧夜場等場所是打架斗毆的高發(fā)區(qū)，因此被高度重視，民警日常都會去巡查?！氨热缦箼n廚房里的刀具，我們都會要求用鐵鏈連起來固定。”
盡管如此，打架事件還是無法完全被遏制。這位民警處理過的夜宵攤打架案件“數(shù)不清”，打架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，沖突的緣由則千奇百怪。“處理打架的事頭疼得很，特別是這些喝了酒的?！庇袝r沖突發(fā)生在監(jiān)控盲區(qū)，或者監(jiān)控壞了，需要通過審問得知現(xiàn)場情況，“十幾二十個人帶回來，我每個人去問一遍，二十個人就有二十個版本?！?/p>
夜宵店的老板們也是“久經(jīng)沙場”，各自都有預防和處理糾紛的方法。
在劉棟林的店里，曾有一次連著一周七天都有人在店里打架，沒有一天是清凈的。當時店里的員工也很是無奈，問劉棟林：“劉總，你是不是忘了給哪路神仙磕頭？”不過，這種小打小鬧大多到不了要報警的程度?！按虻哪菐状纹鋵嵅粐乐?，就是氣勢上唬人?！?/p>
“沒什么大的矛盾，無非是喝酒吃飯時的一個眼神對上了，或者誰說話聲音大點了?！眲澚终f。老板稍微調(diào)解一下，雙方握個手，再一起喝一杯，基本就沒什么事了。萬一真的打起來，他就會趕緊把客人疏散開，把刀叉之類的藏起來，以免傷及無辜。
現(xiàn)在，劉棟林已經(jīng)積累了豐富的經(jīng)驗。只要午夜過后看到“刺龍畫虎”的人來，他就會把他們安置在角落里?！拔揖驼f這邊安靜，方便喝酒聊天?！?/p>
對獨身的女孩子們，劉棟林也會格外關照一些。尤其是12點之后，難免會有喝多的男性企圖去搭訕?！叭思夜媚镌敢?，那咱管不了。要是不愿意，我就會過去（跟男性顧客）聊兩句?！?/p>
三年前的某天凌晨兩點鐘，四個年輕小姑娘在店里吃飯喝酒，旁邊桌有小伙子端著酒杯過來搭訕，其中有個姑娘比較反感，就抓緊把老板喊了過來。
“我跟那幾個小伙子說，醉酒狀態(tài)下做一些事你可能覺得沒什么，但第二天醒了之后萬一想起來做得不合適，你會后悔的。”劉棟林當時就撂下話：“你們幾個要是聽哥哥的勸，就回自己桌喝，要是不愿喝了就趕緊回家睡覺?！睅讉€男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“混社會”的，聽到老板這么說也覺得不好意思，很快就買單走了。
在青島經(jīng)營火鍋店的錢錢為了安全問題，專門請了資深同行來分享經(jīng)驗：“打架沒有突然爆發(fā)的，哪一桌聲音大了，就要密切關注，一旦動手馬上前去制止?！边@位“老師”說?！暗?，真要抄起酒瓶子，就別上前了，讓店員跟其他顧客都躲遠點，立馬報警。”
長沙的大晴在店面的里里外外裝了16個攝像頭，包括室外大排檔區(qū)域都能覆蓋。這些攝像頭除了能記錄事件始末，還能對企圖尋釁滋事者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。
此外，大晴也會給服務員做培訓，讓他們注意觀察。如果發(fā)現(xiàn)一桌客人喝醉了，引新客時就要盡量避免與其鄰桌?！棒[事的基本都是喝酒上頭，打架前一般有個過程。”在大堂干久了，服務員們都練就了眼觀六路、耳聽八方的技能，但凡有個苗頭便全體戒備，時刻觀察。
不過，這幾位不同城市的店長紛紛告訴我們，雖然偶有惡性事件發(fā)生，但夜宵市場總體的治安狀況是越來越好的。
泰哥說，七八年前治安不太好，他有時一天可以報好幾次警。為此，派出所還要求店里配置了一名保安。所里派人，店里開工資?，F(xiàn)在，鬧事人的少了很多?！拔腋杏X人的素質(zhì)都在提高，文明了很多?！币郧皬V州也有小混混，但隨時城市治理的發(fā)展，各方面都在完善。
在合肥經(jīng)營“阿海龍蝦燒烤”的陳祥海也表示，剛開業(yè)的前幾年，經(jīng)常會出現(xiàn)打架事件，近幾年治安管控更嚴格了，打架鬧事的情況已經(jīng)非常少見。“合肥這個城市還是特別安全的?！?/p>
一起守護著這份安全感的，甚至還有等在餐館外面的代駕司機。
吳文勇經(jīng)常在北京夜宵一條街“簋街”接單，積累了不少熟客。他時常會幫助遭遇騷擾的女孩子，最驚險的一次，有位女熟客當天下午6點多就喊了吳文勇11點去代駕，并叮囑：“要是11點半沒出來就進去看看。”
到了約定的11點半，吳文勇進去時，桌子上飄著濃重的煙味、數(shù)不清的簽子胡亂放著、紅油糊在桌子和人胳膊肘的交接處。幾個男人還在勸酒，女熟客臉色已經(jīng)有些難看。吳文勇上去就擺出副不三不四的樣子，把酒擋了回去，并佯稱是她老公，才把人接了出來。
那幾個男人不依不饒，竟追出店來，罵罵咧咧地跟在后面。直到吳文勇把人帶上車，開出幾米遠，后視鏡里仍能看到那幾個男人的身影?！熬偷猛纥c花的，講道理在這地兒不大能奏效?！?/p>
2
溫暖的煙火氣
除了極少數(shù)“社會人”，夜宵場上的食客們也都是如你我一樣的普通人，有著尋常的喜怒哀樂。
小吉在小紅書上分享了自己吃夜宵攤的經(jīng)歷。她常去的那家夜宵攤有個食客群，“一群”500人已經(jīng)滿了，她的鄰居加了“二群”，也有200多人。
小吉觀察到，此前來吃的很多都是外賣小哥、倒夜班的出租司機或者一些中年男人。她所在的一群里也有很多鏈家、麥田等房產(chǎn)公司的中介。最近，來吃的年輕人越來越多，“有十幾歲的學生，也有人牽著狗、拎著啤酒來吃的。”
在凌晨的夜宵場上，他們享受的不僅僅是安全感，還有輕松和愜意。
“隨意?！碑斦劶耙雇淼目腿伺c白天的有何不同時，泰哥答道。
食客們在吃宵夜時，穿得隨意、點菜隨意、講話也隨意。他們會有著比白天更豐富的表情。大笑或者大哭，在大排檔一點都不突兀。除了這些，泰哥發(fā)現(xiàn)晚上的客人在這坐的時間要比吃飯的時間長，“吃飯基本上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，但他們可能繼續(xù)坐五六個小時，喝酒、聊天?！?/p>
“大家都知道酒喝多了不好，可還是喜歡喝。”泰哥說道。“他們可以借著喝酒，把一天的郁悶心理發(fā)泄出來，第二天又可以心情平和地去上班?！?/p>
在廣州工作的夏露經(jīng)常去寶業(yè)路。她覺得，吃宵夜是一件能跟朋友、同事聯(lián)絡感情的事。幾個人喝點酒、聊聊天，白天的煩悶會被一掃而光。寶業(yè)路的宵夜氛圍也很好，有一次夏露她們吃著吃著，突然停電了，半條寶業(yè)路都黑了。但店里的客人也是酒照喝，天照聊，“沒有人趁亂走單。”夏露說。
除了喝酒社交，夜宵還是“打工人”一天的慰藉。
五年前在青島上大學時，胡小蕊曾在一家廣告攝影工作室兼職，拍攝任務結束時常常已到深夜。為了犒勞下屬，老板總會帶著同事去工作室樓下的“野餛飩”吃夜宵。
青島的“野餛飩”，和南方繁華的夜市毫不搭邊，也沒有北方燒烤重鎮(zhèn)的喧鬧。這些無名小攤沒有店面和招牌，甚至沒有固定攤位，一輛手推車、一頂帳篷、幾張折疊桌和小馬扎就是全部。夜幕降臨，它們就神秘地出沒在城市的角落，路燈下、馬路邊、立交橋底、建筑工地旁，等待那些工作到深夜的打工人。
胡小蕊記得那些辛苦的拍攝日，有時收工已是凌晨一點，饑腸轆轆，腦袋空空，大家圍坐在一張小桌子前，不言不語地埋頭吃。在寒冷的冬夜里，一碗熱乎乎的餛飩下肚，一天的疲憊就消解了大半。
在北京經(jīng)營夜宵攤的王師傅告訴我們：“之前有個年輕小伙子，可能是剛參加工作，不順利，在我這喝多了，一個勁兒地哭，說什么也聽不明白，后來我收攤了把他送回去的?！蓖鯉煾嫡f?！霸僦筮@個小伙子也偶爾會來，看著狀態(tài)好多了，再也沒喝醉酒哭過。”
王師傅的小攤每晚10點左右出攤，凌晨2點收攤。天氣轉暖，王師傅生意不錯，“一個月能凈賺個萬把塊的?！彼I劃開店，但疫情拖累了進度，同時他又覺得放不下顧客：“哪天不出攤，一定會有人在群里問：‘老板什么時候出來??？’。”王師傅說道。
但是，夜宵攤往往也是監(jiān)管的重地。早些年，攤主推著車和城管“賽跑”的場面不時出現(xiàn)?，F(xiàn)在這樣的情況雖然少了，但不少攤主還是隨著做著“打游擊”的準備。
青島的“野餛飩”也面臨同樣的命運。胡小蕊說道，工作室樓下的那家“野餛飩攤”出攤時間很隨機。有時小伙伴們嘴饞得很，卻只能望著空空的攤位苦等。有時天氣很壞，大霧霾、甚至妖風陣陣，小攤卻突然出現(xiàn)了。
之后，胡小蕊離開了工作室，也離開了青島。隨著青島爭創(chuàng)文明城市，許多“野餛飩”小攤擁有了店面，工作室樓下那家也不見蹤影，胡小蕊說，“野餛飩獨有的氛圍也消失了。”
3
普通人的生計與夢想
監(jiān)管的目的只是讓夜宵市場更規(guī)范，但這個市場的經(jīng)濟和社會效益是有目共睹的?；蛟S夜宵對大多數(shù)人來說不是剛需，但它也在深夜萬籟俱寂之時默默創(chuàng)造著價值，不僅讓夜里饑寒、消沉的人有了個暫時的歸處，也支撐著廚師、店員們的生活。
南方的夜宵市場明顯比北方更紅火。阿里巴巴發(fā)布的《“夜經(jīng)濟”報告2019》當中，在全國夜間消費最活躍的10個城市中，南方城市占9席，北方城市僅北京上榜。
七年前，大晴為籌備燒烤店，特意考察了長株潭三座城市，發(fā)現(xiàn)長沙的夜宵文化尤其濃厚。在大晴的老家湘潭，12點之后街上基本見不到人，而長沙是一座“越夜越美麗”的城市，“凌晨四五點，解放路、五一廣場一帶還熱熱鬧鬧的?！?/p>
相比之下，北方的夜生活不像南方那么豐富。錢錢的火鍋店開在青島一座社區(qū)底商的“吃喝一條街”，11點之后基本沒有顧客上門了。同街的烤串、川菜和面館，到了這個點都門可羅雀?！耙膊还馐且咔榈脑?，疫情前就這樣?！?/p>
艾媒咨詢發(fā)布的《2020年中國夜間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監(jiān)測及典型城市案例分析報告》中分析了夜間經(jīng)濟“南強北弱”的原因：一方面是北方冬天寒冷，夜間的線下消費等活動基本停滯；另一方面，數(shù)字經(jīng)濟的繁榮為夜間經(jīng)濟提供了更多可能，因此互聯(lián)網(wǎng)經(jīng)濟相對發(fā)達的地區(qū)，夜間經(jīng)濟也有優(yōu)勢。
龐大的夜宵市場，也為無數(shù)普通人創(chuàng)造了就業(yè)的機會和致富的夢想。雖然辛苦，但這是一份能讓他們看到希望的工作。
劉棟林干過建筑，開過棋牌室，開過快餐店，后來還干了幾年出租車。十二年前，劉棟林決定做夜場餐飲，主攻燒烤。劉棟林的店里有20多個店員，旺季的時候一晚上流水能到10萬，平常也基本能有3萬-5萬。
這樣一家普普通通的燒烤店，在深夜萬籟俱寂之時默默創(chuàng)造著價值，不僅讓夜里饑寒的人有了個暫時的歸處，也支撐著店里20多名員工的生活。
做得好的夜宵掙得多，但也很辛苦。凌晨2點，劉棟林還要去市場進貨，回來卸貨收拾好，也差不多到了4點要打烊的時候。為了不打擾熟睡的家人，劉棟林基本都是在店里休息，等早上家人起床了再回去。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，劉棟林有時一周才能跟孩子見上一面。
由于身體已經(jīng)適應了長期晝夜顛倒的生活，前段時間因疫情停業(yè)的一個月，劉棟林愣是一直保持著營業(yè)時的作息。
東北人張繼新是2008年來北京闖蕩的。她發(fā)現(xiàn)做夜宵攤不需要店租，麻辣燙的進入門檻也很低，于是就開起了“大姐麻辣燙”。后來，隨著生意越來越好，張繼新開始跟別人合租門店，又慢慢地自己整租單干。現(xiàn)在這家店就餐面積120平方米左右，還保留著夜宵攤的麻辣燙湯鍋。張繼新也從大小事務一手操辦，變成現(xiàn)在的“掌柜”，店里雇了十幾個員工。
麻辣燙客單價低，不喝酒的話，平均一個人20元-40元就能填飽肚子，張繼新表示一個月的營業(yè)額能達到四五十萬。除了周邊居民，每晚都有不少人慕名驅車前往，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“網(wǎng)紅店”。
她還開放授課，一周左右包教會，9800元一人?！皩W成的人幾乎都去做麻辣燙了，不過做得好不好還是看個人?！睆埨^新說道，“得狠下心吃苦?！?/p>
就在《財經(jīng)》記者跟張繼新在店門口聊天的檔口，一位女顧客搬著一箱水蜜桃經(jīng)過，發(fā)現(xiàn)“大姐”在店里，二話不說將一個水蜜桃塞進她手里。兩人推脫了好一陣，張繼新才收下?！鞍Γ际抢项櫩土??！睆埨^新說道，“平時多虧鄰里照顧?！?/p>
在廣州的寶業(yè)路，最初做“蒲天光”的時候，泰哥也沒想過會做這么久，如今這家店已走過二十個春秋。“當初純粹是為了生活。”泰哥說道，沒成想做著做著，就成了廣州宵夜的地標，也成了唯一堅守在寶業(yè)路上的廣州本地人開的店。
有的客人從讀書的少年走到了而立、不惑的年紀。每次看到店里來了老顧客，泰哥都難免感慨：蒲天光已經(jīng)成了容納他人情懷的地方，當年來店里吃飯的小年輕已經(jīng)為人父母，他們會跟孩子講：“以前爸爸媽媽就是在這里喝酒認識的。”
*應受訪者要求，吳文勇、錢錢、小吉、王師傅、泰哥、胡小蕊、夏露、阿唐、大晴為化名